屠龙者为何变为恶龙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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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英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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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历史教科书对农民起义领袖无限拔高，把他们当做革命代表。比如曾经的太平天国，李自成、张献忠、黄巢等。然而翻开史书，农民起义领袖干过的坏事，其屠戮无辜之惨烈，对社会破坏之严重，似乎不比王朝晚期的统治者小。等到养蛊式的群雄逐鹿结束，天下复归于一统，自有大儒为胜利者辩护，于是一个新王朝又开始了。

现在来看，与其说是农民起义，来迎合马克思所说的社会阶段理论，不如说是流民起义。尽管出力的主体是底层流民，其领导阶层却很难说是流民，更多是权力集团的边缘人。比如刘邦的班底，就是沛县的基层官吏，朱元璋本身虽是农民，但发家靠的是岳父郭子兴，濠州当地土豪。洪秀全、黄巢都是科举失败者，而黄巢本身出自武装贩盐世家，利润堪比贩毒。老实巴交的农民历来是被淘汰的第一批人，而权力集团的边缘人，熟悉权力运作的规律，而又不满足与自身的地位。于是一批批居常怏怏，郁郁不得志的边缘人物，在合适的时机，揭竿而起，反抗暴政，迅速吸收可利用的力量，扫平天下。这也是我们看到，大王朝的统治时期两三百年，但动荡往往几十年就结束，一代人的拼搏，就结束了旧王朝，建立了新王朝。

我们不否认流民起义领袖反抗暴政的合法性，正义性，但是在群雄逐鹿过程中，对其他地区无辜百姓的烧杀淫掠是不可避讳的，而削平群雄后，并没有新的社会建立起来，屠龙勇士自身又变成了那头恶龙，复制了那套孕育屠龙勇士的恶政，奴役百姓，屠戮忠良，批量产生宋江、黄巢，让历史不断循环下去。比如朱元璋，作为开局一个碗的纯底层流民，其遭受的压迫是不用说的，但建立朱明王朝后，同样避免不了一家治天下，天下奉一家的制度。单纯从朱元璋个人角度来说明，屠龙勇士的变化，是没有说服力的。

屠龙者为何变为恶龙？根源是在一个封闭地形构成的文明背景下，古代中国像一个巨大的埃及帝国，长期没有其他构建社会的理论传入。权力底层的边缘人，不能也不可能找到新的社会发展路径，只能捡起前人的魔戒，构建法家所描绘的君主专制社会，迅速向恶龙转变。另一方面，儒家理论注重道德教化，却轻视物质生活的改进，特别是轻视技术的作用，让人们把社会道德的崩溃归结为道德的堕落，仿佛只要君主道德高尚便可以构建尧舜盛世。可以说，儒家理论作为社会矛盾的润滑剂，发挥了重要作用，但其本身却提供不了社会如何持续进步的答案。地理条件造就的文明隔绝，既让古代中国保持了长期的稳定，也造就了制度演化的牢笼。

于是，君主专制中央集权制度所孕育出的屠龙勇士，最后经过角逐后，又别无选择的选择了那套制度，重新开启历史的循环。而屠龙勇士的后代，日渐孱弱，其家族后代，又在新的屠龙勇士的刀下，成为亡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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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志平